祁可馨的别墅装修得十分雅致,低调而奢华。
门内芳香四溢。郑维寒走到门口,嗅觉神经被了一下。
和白领女性相处得久了,闻香无数,但还没有闻过这么奇异的味道。甘甜中带着微腥的泥土味儿,浸,淫其中,只觉香透肌理……
祁可馨家总是不乏高级货。
女子走下石砌扶梯:“你要来,怎么也不提前给我一个电话?冰箱里可什么都没准备。”
她亲迎辛劳一天的男友,笑容满面。据说善于营造温馨家庭氛围,是一个优秀妻子的重要考核标准。
最终叫了外卖。祁可馨麻利地叫好了原只的中辣土煲、干锅牛蛙和干锅黑鱼、秘制薄饼……都是郑维寒心头好。
他爱吃什么,不爱吃什么,小到佐料,她全部牢记在心。
祁可馨对他无微不至,这样的女人做妻子简直无可挑剔,就连监视他,似乎都像是使小性子般瑕不掩瑜了。
金庸的作品里有这样一句话: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,可是我偏不喜欢。
不喜欢,神都没办法。
女人回过头,发现郑维寒正若有所思看着她。
她会错了意,柔若无骨的身体依偎上来,保养得很好的滑腻皮肤贴着他一寸一寸地移。
“这家店动作慢,外卖没那么快送到,”她媚眼如丝,嘴角啜着勾魂摄魄的笑,“吃饭之前,要不要先吃我?”
美人在抱,活色生香,除了柳下惠又有哪个男人抗拒得了?
祁可馨燃的熏香叫做“龙诞香”,抹香鲸消化系统分的珍惜物质,能催动情绪。
她阅人无数,以前对任何一任男友都没花过这份心思,通常只要勾一勾小指,对方已经拜倒石榴裙下。
可在郑维寒那里,她曾经引为傲的个人魅力仿佛失效了。
——不是没有过,可对方并不迷恋她身体的事实让祁可馨大感挫败。
例如今天,恋人在最浓情的节骨眼上将她推开。
“可馨,我有事问你。”无论上一秒多么亲密无间,郑维寒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清明的眼神。
并用一句话就让祁可馨正襟危坐。她暗叹,谁说不是一物降一物?
郑维寒问,自己是不是让她特没安全感?
在不了解状况之前,祁可馨不愿失言,闪烁其词:“亲爱的,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?”
郑维寒用不太开心的口吻,把之前韩影告诉他的情况一五一十全盘托出。
他终究是坦率的。一是祁可馨平时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正面,二是这女人即将与他结发共枕席。提防一个天天睡一张床上的人,早晚得神经衰弱。
所以选择了开诚布公。
说完,他十指交叠,严肃地等待祁可馨的解释。
祁可馨手捣着嘴,忽然落下泪来:“维寒,没错,我是很没有安全感。”
除了“善解人意”这一杀手锏,“眼泪”在她熟练运用的傍身武器中,排名也非常靠前。
“我对你不够好?”
“不,恰是你对我太好,才让我离不开你,怕这么好的你被人抢了去,患得患失起来。你知道吗,那段视频的真正来历……”
她咬着嘴唇,牙印深深,不无醋意地说:“当年你和那女人打得火热,连住的无良旅馆装有针孔摄像机都没发现,被他们偷拍到你们。有人无意中得到那段可怕的视频,认出当中的你,然后那人辗转找到了我。”
找她干什么?不言自明。
——手握祁家千金乘龙快婿的爆炸性新闻,祁家是名门望族,准驸马爷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的场面弄得尽人皆知什么的,祁家可真丢不起这个脸。所以漫天喊价也无不可。
郑维寒面有讶色,视频的来源太出人意料。
“维寒,我最害怕的地方还不是家族名誉受损,而是……”祁可馨语气凄凉,满面泪水的模样看上去很惹人怜,“我一向连你前女友的名字都不敢提起,只因我清楚地知道,你并没能彻底忘掉她,你……其实也不太想和我结婚对吧?”
祁可馨道破他心事,郑维寒被反将一军,犹如遭到一记当头棒喝。
他的沉默如同默认。
祁可馨的眼泪落得更凶:“维寒你说,这样我还敢让你看视频吗?你现在只是勉强放下了她,若看了视频触景生情,想起从前,又兴起去找她的念头,被你抛下的我又该如何自处?”
“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你,我就怕得要死。”
“我只能找人稍微看着你,至少当你离开我,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,我只想有一个心理准备。如果某天清晨醒来你突然消失,或从此与我断绝往来,我真的会疯掉……”
“是害怕失去你的恐惧蒙蔽了我的理智,维寒,对不起对不起,我以后再也不会了,你可以骂我打我,但请千万不要讨厌我……”
祁可馨一番内心剖白,让听者心里泛起千层波澜。
郑维寒叹气。对背叛者念念不忘,让深爱自己的女人整日担惊受怕,独自承受压力,还逼出了她的心机,他觉得自己做错太多。
不应再留恋了。昨日种种,譬如昨日死。
女人哭肿了眼睛,他心疼地把她拉进怀里,温温柔柔抱着:“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。”
“请放心,我的妻子只会是……祁可馨。”
郑维寒内敛又谨言,得到他这样的承诺可不容易,祁可馨觉得一路的过关斩将,处心积虑都值当了。
何况最后他几乎是痛下决心般说:“那视频没用就删了吧,留下也是祸端。”
“好。”她乖巧地应,吻上他的薄唇,趁热打铁,“别想不开心的事儿了,明天陪我去挑婚纱吧。”
心里说:江澄澄你回来也没有用,我的人你一根头发也别想捞到,我曾是游刃有余的狐狸精,现在也可以变成看守门户的河东狮。
你跟我斗上八百年,也只有输的份儿!